事隔多年，仍然为这件事悲伤

女人多少有几次自然流产的经验

对于伴侣来说，对于这种自然现象

既不必有愧疚感也不用承受痛苦

多半不久就抛诸脑后

但这事件却对女人的身心有多方面的影响

甚至多年后都无法释怀

事隔六年 即使又生儿育女

每年到这个季节时 只要秋风一起就吹起她阵阵的悲伤

她记得当时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感冒了所以才疲倦全身无力

而的确也有感冒症状 所以才在发起烧的夜晚跑去挂急诊

跟医师提了头痛喘不过气 因为怀疑鼻窦炎和支气管炎照了两张x光

回推起来应该是四周左右的时间

又过了几天 她发现平常周期四十多天的月经晚了几天

就近找了妇产科而没有去医治多囊卵巢的医师那回诊

照了超音波 开了排卵药

因为她之前只要压力一大就只有吃排卵药月经才会来 所以没想太多就吃了几天份的药

直到一周后月经还是没来又回诊

这次医师有看到类似胚囊的泡泡 但形状很奇怪是扁扁的

所以要先验孕确定

她记得和先生情绪激动的等检验结果出来 因为这意外的礼物而又惊又喜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準备了一些孕期需要的东西 也不再喝茶和咖啡 小心翼翼的保护得来不易的宝宝

为了避免工作上无法避免的快走久站负重熬夜

也向上级呈上职务调动的申请

这时期总是觉得肚子胀还有一股噁心感

但在某天一下子从别人手中接下一大叠文件后

就在上厕所时发现深红色的点状出血

战战兢兢的休息过了一天

出血变成鲜红色而且量越来越多

当夜在一阵阵的剧痛之间 她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鬆感

似乎所有的噁心闷胀感都消失了

翻过来趴着忍到隔天清晨 因为出血量大终于打定主意去急诊

妇产科医师来了 超音波探啊探的

看到了宝宝 这是她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宝宝

圆圆的头蜷曲的小手小脚

仰躺着 漂浮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黑暗中

「找不到心跳欸⋯」女医师继续调动探头的角度⋯

医师们说 这是自然淘汰 

在所有的受孕里面 只有百分之五十会成为健康诞生的婴儿

但她隔日在马桶里看到缠绕着血丝的惨白团块时还是哭了

为那颗不曾跳动过的小心脏

为自己不知忧虑的天真

也为它如此卑微的终点

有想过要把细胞送去化验原因但没有动力去执行

休息了三天就又正常作息

别人说她看起来气色不好

不过也许只是光线问题

同事怀孕进入中后期

在社群网站上贴了许多挺着肚子的照片

接下来是婴儿床 再来是晾成一排的小衣服

像一群天使搧着翅膀 守护着这个幸运的妈妈和她的宝宝

一种交杂着哀痛悔恨和小小阴险的庆幸的感觉

在时间流逝后发酵成纯粹的悲伤

但没有生，也不算死--胚胎是否被视为生命也还是个悬而未决的议题--

这个无缘的孩子成为她心中永远的旧伤

每当秋风吹起就又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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